第45章 走筆至此擱一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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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走筆至此擱一半
昨夜一場秋雨, 沖刷走空氣裏的潮熱，帶來幾絲涼意。
夏天的蟬鳴落幕了。
蔣家老宅。
秦影蘭近日癡迷於下廚，學了道新菜，迫不及待請人來嘗。
“這道薄荷炸排骨其實並不覆雜, 把排骨加調料處理好, 腌制一會兒, 放進鍋裏炸, 加入薄荷後二次煎炸, 掌控好火候, 差不多就出鍋，”菜相看起來挺不錯，秦影蘭對自己挺滿意，“怎麽樣嶼渡, 味道還好吧？”
蔣嶼渡輕輕點頭，說很不錯。
勞動成果受到誇獎，秦影蘭獲得極大成就感。
“那就多吃。”她笑吟吟。
這幾年, 一家人在一塊兒的溫馨時刻並不多。
蔣嶼渡比他的兄長小了十六歲，比起丈夫本人而言，其實一直以來, 是秦影蘭對這個弟弟更為親切。
十六年的歲月鴻溝，兩兄弟的成長環境完全不同。因母親去世得早, 蔣嶼渡從小在蔣平古嚴苛的管束與教育中成長，親哥哥回國上大學後幾乎沒怎麽回家, 所以兩兄弟幾乎沒怎麽接觸，感情也談不上深厚。
這兩年好多了。
如今, 蔣敘庚時不時會主動提起蔣嶼渡，想到這幾年他肩上背著的責任, 也會感嘆他不容易。
從前陌生的距離感以及偶爾散發出來的敵對，到現在通通都軟化了，蔣敘庚甚至學會主動聯系弟弟，讓他沒事就回老宅吃頓飯。
秦影蘭將這些變化看在眼裏，甚是欣慰。
“嘶，有股怪怪的味道，”親兒子說話直，總免不了掃秦影蘭的興，“是加了薄荷葉的原因嗎？”
蔣柏楊咬了口排骨，停下來，皺眉，“媽，鍛煉廚藝其實不用通過做稀奇古怪的菜，您真想精進，練番茄炒雞蛋就好了，每天一練，肯定有進步。”
“白吃現成的還挑三揀四，不喜歡自己做，”秦影蘭沒好氣，把盤子挪得離他遠些，“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。”
蔣柏楊忙換上笑臉，“我錯了錯了，媽，您別生氣。”
“這個好吃，我吃完這塊才覺得越嚼越香，再來一塊。”
秦影蘭看著他站起來新夾一塊，哂了聲。
“你小子好好去進修下說話的藝術，經常蹦出來一句話壞人心情，難怪討不了女孩子喜歡。”
說到這兒了，秦影蘭略顯憂愁。
她感覺得出來，上段感情的失敗對兒子打擊挺大的，雖然明面上蔣柏楊沒什麽表現，但偶爾的消沈還是騙不了人。
照這狀態下去，她怕他有一直寡著的意思。
“決定了放下就徹底放下，出去認識認識新的女生嘛，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經歷過失戀，怎麽就走不出來啊？”秦影蘭不是沒給蔣柏楊介紹身邊的年輕女孩兒，奈何都沒下文，“你到底喜歡什麽樣兒的？看誰都沒感覺，你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？葭葭跟你從小一塊兒長大，說起來你倆還是青梅竹馬，怎麽這麽多年也沒擦出啥火花呢？”
“媽，我跟雲瓷之間您就別開玩笑了吧，”蔣柏楊方才還吊兒郎當，這會兒正色起來，“從小長大怎麽了，就不能是親人嗎？為啥非得湊一對兒才能說明關系好啊。”
“好好好，開個玩笑，你就當我沒說，”秦影蘭嘆口氣，瞥他一眼，“你要真對葭葭有意思，我還擔心她看不上你呢。”
不是沒有過倆孩子湊一對兒的想法，畢竟看著長大的，要是真能成一家人，她自然高興。但感情終究是孩子們的事，她肯定還是要尊重他們自己的意願。
蔣柏楊想起薛禾，垂眼。
畢業後她回了家鄉，跟他說分手那天，不論他怎麽挽留，她都去意已決。現在還把他微信刪了，儼然是表明態度日後不再來往。
女人心狠起來，真叫人沒轍。
他從飄遠的思緒裏抽離，秦影蘭還在念叨著雲瓷。
“葭葭跟你差不多大，她現在不在父母身邊，感情的事沒人替她操心...哎，我也不想變成個老八婆招人嫌，我就是希望你們身邊都能有人陪著，遇到煩心事可以說說話。”
“這種事您就別瞎操心了，”蔣柏楊拾起碗筷，繼續扒飯，“人家雲瓷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秦影蘭驚訝，“她跟你說的？誰啊？”
蔣柏楊遲疑了會兒，簡單說玩游戲說的，沒提雲瓷那句表白被拒的話。
感覺說了...像是拿別人傷心事滿足八卦心似的，不太厚道。
“哎呀我就是說這到這兒提了一嘴，您別去問她啊，聽了就忘了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不問。”秦影蘭應著。她想了想，距離上次見雲瓷已經過去半個月了。
“葭葭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啊？我讓她過來吃飯她都推了，”秦影蘭撐著下巴，有點失落，“她讀書那年往我們這邊跑得多頻繁啊...哎，現在你們都長大了，不戀家了。”
“人家現在上班了，要兼顧工作壓力和社交關系，偶爾還要加班應酬啊，肯定比當學生的時候忙啊，”蔣柏楊想起了什麽，看向一旁的蔣嶼渡，“誒小叔，雲瓷他們團隊不是接了個咱集團的翻譯工作嗎，這活兒累嗎？她好歹是自己人，您偶爾給她開個後門減輕點兒負擔唄，您看我媽，這不還抱怨人家沒時間過來看她。”
“你這小子，我哪裏是抱怨...”
蔣嶼渡猝不及防被扯入話題。
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總不能告訴他們，雲瓷不來其實是在回避他。
不等他回答，秦影蘭母子已重新開始爭論話題。
吃過飯後，蔣嶼渡到屋外，站在房檐下點燃一根煙。
煙頭火光明滅，似瞧不清晰的晦暗心境。
“小叔？”蔣柏楊從屋裏出來，左右望，看見蔣嶼渡後走過來，“剛才看您不見了，原來在這兒。”
“小叔有心事？”他註意到蔣嶼渡的沈默與稍許的頹喪，有些摸不著頭腦，“大家最近都怎麽了，興致都不太高的樣子。”
“雲瓷也是，每次聯系都是在忙，她什麽時候變工作狂了？誒小叔您說她不會是受情傷了吧，難不成那晚她說的那個男人如今還在她身邊，所以她心情才不好？”
蔣柏楊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，“這男的真不知好歹，既然拒絕了人家就識趣離遠點兒啊，還在別人社交圈裏打轉兒算什麽啊，敗壞人心情。”
蔣嶼渡保持緘默。
直到煙頭燒到指間，帶來灼熱的痛。
“...不該出現在她面前了嗎。”
“當然啊，”蔣柏楊毫無察覺，握著拳頭義憤填膺，“雲瓷性子比較內向，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那麽勇，說明肯定是很喜歡吧，越喜歡越容易受傷...識相的不都會選擇體面退出人家的生活嗎，還老轉悠幹嘛啊。”
蔣柏楊只比雲瓷大三個月，從小忙著鬥嘴去了，壓根兒沒有當哥哥的樣兒，這會兒難得生出護短的意思。
他嘟囔著下次見了雲瓷，要好好盤問那人到底是誰，他定要去教訓。
秦影蘭在裏面喊人，蔣柏楊應了聲。
“小叔，我先進去了。今天外面有點涼，您別待久了，小心感冒。”
走廊上只剩下自己一人。
蔣嶼渡再點燃一根煙。
——拒絕了，讓人家傷心了，最好就體面退出她的生活。
這意思和那日雲瓷說的話不謀而同。
他曾經也是這樣想的。
四年前，小姑娘在臨走前哭訴心意，他怎麽會不明白她的孤註一擲，也清楚自己的回答會多麽令她失望。
可那時候父親病危，集團陷入內亂，他去了紐約不知何年何月能回來，而雲瓷家裏也出了變故，對她而言最好的選擇便是隨母親搬去倫敦。
他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要她在京市等他。
他給不了她承諾。
傷了小姑娘捧到他面前的一顆澄澈之心，蔣嶼渡本就不奢求被原諒。
她大概率會討厭他，不想再見到他。
他都接受。
未來的路還長，她到了新的地方，一切都有新的開始。
說不定沒多久就會忘了他。
她也會有許多更好的選擇，會遇到溫柔體貼的男孩子。
只要她過得好，哪怕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。
那也沒關系。
也許過了很久，等雲瓷回過頭再看，發現自己對他的朦朧情愫不過是將依賴與傾慕混淆，又或者是他們自己也解釋不清的荷爾蒙錯覺。
她會釋懷，而他也不必去打擾。
這四年，他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，保持枯寂無波的心境。
重逢是誰也沒料到的事。
其實理智告訴過自己不要再靠近，因為她並不想見到他。
可行為控制不了。
好像她一回來，他築起的心理建設就開始變得脆弱不堪。
可她親口說出了不想再見他的話。
她早就不喜歡他了。
盡管這個答案並不意外，可心裏還是難以避免感覺到刺痛。
天空變得灰蒙蒙，院子裏的樹木隨風晃動著枝條。
下雨了。
雨絲細細的，把空氣潤濕，再悄然無息浸入青石板。
這像極了初遇她的那天。
可惜物是人非。
夾著煙的手垂落在身側。
一向矜貴淡漠的男人，漆黑眼眸裏洩出幾分頹喪與懊悔。
“...再也不想見了嗎。”
低沈微啞的嗓音響起。
只有寂靜的風聲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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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一場秋雨, 沖刷走空氣裏的潮熱，帶來幾絲涼意。
夏天的蟬鳴落幕了。
蔣家老宅。
秦影蘭近日癡迷於下廚，學了道新菜，迫不及待請人來嘗。
“這道薄荷炸排骨其實並不覆雜, 把排骨加調料處理好, 腌制一會兒, 放進鍋裏炸, 加入薄荷後二次煎炸, 掌控好火候, 差不多就出鍋，”菜相看起來挺不錯，秦影蘭對自己挺滿意，“怎麽樣嶼渡, 味道還好吧？”
蔣嶼渡輕輕點頭，說很不錯。
勞動成果受到誇獎，秦影蘭獲得極大成就感。
“那就多吃。”她笑吟吟。
這幾年, 一家人在一塊兒的溫馨時刻並不多。
蔣嶼渡比他的兄長小了十六歲，比起丈夫本人而言，其實一直以來, 是秦影蘭對這個弟弟更為親切。
十六年的歲月鴻溝，兩兄弟的成長環境完全不同。因母親去世得早, 蔣嶼渡從小在蔣平古嚴苛的管束與教育中成長，親哥哥回國上大學後幾乎沒怎麽回家, 所以兩兄弟幾乎沒怎麽接觸，感情也談不上深厚。
這兩年好多了。
如今, 蔣敘庚時不時會主動提起蔣嶼渡，想到這幾年他肩上背著的責任, 也會感嘆他不容易。
從前陌生的距離感以及偶爾散發出來的敵對，到現在通通都軟化了，蔣敘庚甚至學會主動聯系弟弟，讓他沒事就回老宅吃頓飯。
秦影蘭將這些變化看在眼裏，甚是欣慰。
“嘶，有股怪怪的味道，”親兒子說話直，總免不了掃秦影蘭的興，“是加了薄荷葉的原因嗎？”
蔣柏楊咬了口排骨，停下來，皺眉，“媽，鍛煉廚藝其實不用通過做稀奇古怪的菜，您真想精進，練番茄炒雞蛋就好了，每天一練，肯定有進步。”
“白吃現成的還挑三揀四，不喜歡自己做，”秦影蘭沒好氣，把盤子挪得離他遠些，“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。”
蔣柏楊忙換上笑臉，“我錯了錯了，媽，您別生氣。”
“這個好吃，我吃完這塊才覺得越嚼越香，再來一塊。”
秦影蘭看著他站起來新夾一塊，哂了聲。
“你小子好好去進修下說話的藝術，經常蹦出來一句話壞人心情，難怪討不了女孩子喜歡。”
說到這兒了，秦影蘭略顯憂愁。
她感覺得出來，上段感情的失敗對兒子打擊挺大的，雖然明面上蔣柏楊沒什麽表現，但偶爾的消沈還是騙不了人。
照這狀態下去，她怕他有一直寡著的意思。
“決定了放下就徹底放下，出去認識認識新的女生嘛，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經歷過失戀，怎麽就走不出來啊？”秦影蘭不是沒給蔣柏楊介紹身邊的年輕女孩兒，奈何都沒下文，“你到底喜歡什麽樣兒的？看誰都沒感覺，你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？葭葭跟你從小一塊兒長大，說起來你倆還是青梅竹馬，怎麽這麽多年也沒擦出啥火花呢？”
“媽，我跟雲瓷之間您就別開玩笑了吧，”蔣柏楊方才還吊兒郎當，這會兒正色起來，“從小長大怎麽了，就不能是親人嗎？為啥非得湊一對兒才能說明關系好啊。”
“好好好，開個玩笑，你就當我沒說，”秦影蘭嘆口氣，瞥他一眼，“你要真對葭葭有意思，我還擔心她看不上你呢。”
不是沒有過倆孩子湊一對兒的想法，畢竟看著長大的，要是真能成一家人，她自然高興。但感情終究是孩子們的事，她肯定還是要尊重他們自己的意願。
蔣柏楊想起薛禾，垂眼。
畢業後她回了家鄉，跟他說分手那天，不論他怎麽挽留，她都去意已決。現在還把他微信刪了，儼然是表明態度日後不再來往。
女人心狠起來，真叫人沒轍。
他從飄遠的思緒裏抽離，秦影蘭還在念叨著雲瓷。
“葭葭跟你差不多大，她現在不在父母身邊，感情的事沒人替她操心...哎，我也不想變成個老八婆招人嫌，我就是希望你們身邊都能有人陪著，遇到煩心事可以說說話。”
“這種事您就別瞎操心了，”蔣柏楊拾起碗筷，繼續扒飯，“人家雲瓷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秦影蘭驚訝，“她跟你說的？誰啊？”
蔣柏楊遲疑了會兒，簡單說玩游戲說的，沒提雲瓷那句表白被拒的話。
感覺說了...像是拿別人傷心事滿足八卦心似的，不太厚道。
“哎呀我就是說這到這兒提了一嘴，您別去問她啊，聽了就忘了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不問。”秦影蘭應著。她想了想，距離上次見雲瓷已經過去半個月了。
“葭葭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啊？我讓她過來吃飯她都推了，”秦影蘭撐著下巴，有點失落，“她讀書那年往我們這邊跑得多頻繁啊...哎，現在你們都長大了，不戀家了。”
“人家現在上班了，要兼顧工作壓力和社交關系，偶爾還要加班應酬啊，肯定比當學生的時候忙啊，”蔣柏楊想起了什麽，看向一旁的蔣嶼渡，“誒小叔，雲瓷他們團隊不是接了個咱集團的翻譯工作嗎，這活兒累嗎？她好歹是自己人，您偶爾給她開個後門減輕點兒負擔唄，您看我媽，這不還抱怨人家沒時間過來看她。”
“你這小子，我哪裏是抱怨...”
蔣嶼渡猝不及防被扯入話題。
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總不能告訴他們，雲瓷不來其實是在回避他。
不等他回答，秦影蘭母子已重新開始爭論話題。
吃過飯後，蔣嶼渡到屋外，站在房檐下點燃一根煙。
煙頭火光明滅，似瞧不清晰的晦暗心境。
“小叔？”蔣柏楊從屋裏出來，左右望，看見蔣嶼渡後走過來，“剛才看您不見了，原來在這兒。”
“小叔有心事？”他註意到蔣嶼渡的沈默與稍許的頹喪，有些摸不著頭腦，“大家最近都怎麽了，興致都不太高的樣子。”
“雲瓷也是，每次聯系都是在忙，她什麽時候變工作狂了？誒小叔您說她不會是受情傷了吧，難不成那晚她說的那個男人如今還在她身邊，所以她心情才不好？”
蔣柏楊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，“這男的真不知好歹，既然拒絕了人家就識趣離遠點兒啊，還在別人社交圈裏打轉兒算什麽啊，敗壞人心情。”
蔣嶼渡保持緘默。
直到煙頭燒到指間，帶來灼熱的痛。
“...不該出現在她面前了嗎。”
“當然啊，”蔣柏楊毫無察覺，握著拳頭義憤填膺，“雲瓷性子比較內向，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那麽勇，說明肯定是很喜歡吧，越喜歡越容易受傷...識相的不都會選擇體面退出人家的生活嗎，還老轉悠幹嘛啊。”
蔣柏楊只比雲瓷大三個月，從小忙著鬥嘴去了，壓根兒沒有當哥哥的樣兒，這會兒難得生出護短的意思。
他嘟囔著下次見了雲瓷，要好好盤問那人到底是誰，他定要去教訓。
秦影蘭在裏面喊人，蔣柏楊應了聲。
“小叔，我先進去了。今天外面有點涼，您別待久了，小心感冒。”
走廊上只剩下自己一人。
蔣嶼渡再點燃一根煙。
——拒絕了，讓人家傷心了，最好就體面退出她的生活。
這意思和那日雲瓷說的話不謀而同。
他曾經也是這樣想的。
四年前，小姑娘在臨走前哭訴心意，他怎麽會不明白她的孤註一擲，也清楚自己的回答會多麽令她失望。
可那時候父親病危，集團陷入內亂，他去了紐約不知何年何月能回來，而雲瓷家裏也出了變故，對她而言最好的選擇便是隨母親搬去倫敦。
他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要她在京市等他。
他給不了她承諾。
傷了小姑娘捧到他面前的一顆澄澈之心，蔣嶼渡本就不奢求被原諒。
她大概率會討厭他，不想再見到他。
他都接受。
未來的路還長，她到了新的地方，一切都有新的開始。
說不定沒多久就會忘了他。
她也會有許多更好的選擇，會遇到溫柔體貼的男孩子。
只要她過得好，哪怕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。
那也沒關系。
也許過了很久，等雲瓷回過頭再看，發現自己對他的朦朧情愫不過是將依賴與傾慕混淆，又或者是他們自己也解釋不清的荷爾蒙錯覺。
她會釋懷，而他也不必去打擾。
這四年，他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，保持枯寂無波的心境。
重逢是誰也沒料到的事。
其實理智告訴過自己不要再靠近，因為她並不想見到他。
可行為控制不了。
好像她一回來，他築起的心理建設就開始變得脆弱不堪。
可她親口說出了不想再見他的話。
她早就不喜歡他了。
盡管這個答案並不意外，可心裏還是難以避免感覺到刺痛。
天空變得灰蒙蒙，院子裏的樹木隨風晃動著枝條。
下雨了。
雨絲細細的，把空氣潤濕，再悄然無息浸入青石板。
這像極了初遇她的那天。
可惜物是人非。
夾著煙的手垂落在身側。
一向矜貴淡漠的男人，漆黑眼眸裏洩出幾分頹喪與懊悔。
“...再也不想見了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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